夏美那淬着冰碴的话语砸在空气中,震得整个客厅落针可闻。
雄哥捂住了嘴,夏宇抿紧了唇,连夏流阿公都罕见地沉默了下来。
所有人都被这赤裸裸的、带着血腥味的残酷法则震慑住了,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,眼前这个女孩早已不是他们记忆中那个单纯贪吃的妹妹,她那三百年的人生,是他们无法想象的沉重。
在一片死寂和惊愕的目光中,唯有修的心口像是被狠狠拧了一把,尖锐地疼了起来。
他看到的不是她的冷酷,而是那冰冷外壳下,曾经被信任狠狠撕裂过的、至今仍在渗血的伤口。
他没有像夏天那样试图劝说或安慰,只是上前一步,极其小心地、用不会引起她丝毫抗拒的力道,轻轻牵住了她垂在身侧、微微发凉的手。
他的掌心温暖而干燥,包裹住她紧绷的指尖,带着无声却坚定的力量。
“夏美……”他低声唤她的名字,声音沙哑得厉害,里面盛满了太多复杂难言的情绪。有心痛,有理解,更有一种“我懂”的沉重温柔。
他没有说“别这样”,也没有说“还有我们”,只是这样牵着她,仿佛在告诉她:无论你是什么样子,无论你经历过什么,我在这里。
夏美话一出口,自己也察觉到了那瞬间失控的尖锐和迁怒。
空气中令人窒息的沉默让她额角突突地跳。她闭了闭眼,再睁开时,周身那骇人的冰冷气息如同潮水般褪去,只留下深深的疲惫。
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,声音低了下去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倦怠:“抱歉。”
她避开夏天那双依旧写着受伤和茫然的眼睛,视线落在空无一物的地板上,“我有点累了。”
这句道歉轻飘飘的,远不足以弥补刚才话语里的刻薄,却清晰地划下了一道界限。她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,无论是出于后悔,还是纯粹的精力耗尽。
那瞬间流露出的脆弱,比之前所有的冷硬都更让人心头一紧。
所有人都担忧地看着她,想说什么却又怕引起她的反感。生怕任何一点声响都会惊扰到她,让她再次缩回那个冰冷坚硬的壳里。
空气沉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。
夏美说完,不再看任何人,转身径直朝楼梯走去。
经过茶几时,她手腕一翻,一个小巧精致的白玉瓶被轻轻放在了桌面上,瓶身还残留着她指尖的温度。
“吃了它就没事了。”她的声音很轻,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,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,瞬间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她没有回头,但这一步小小的退让,这份看似随意实则精准拿捏的赠予,已经说明了一切——她终究还是心软了。
她内心深处,依然是相信并爱着她的家人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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